百日咳在发生前两周内治疗效果最佳，如果孩子有疑似百日咳的症状，一定要尽早寻求专业医生的帮助。
撰文丨黄思宇
4个多月大的优优（化名）患了百日咳，咳嗽了两天，第三天就被送进了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湖滨院区综合ICU。在ICU接受了2次换血疗法，换掉全身4倍的血液，一周后优优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，转入普通病房。
如今优优已经健康出院。浙大儿院湖滨院区综合ICU主任叶盛医生提醒，百日咳以轻症为主，不必过度恐慌，但1岁以下婴儿感染百日咳后发生重症的风险更高，如果出现呼吸窘迫、精神状态差、痉挛抽搐等，一定要及时向专业医生寻求帮助。
4个月宝宝重症百日咳，送入ICU
“这个宝宝的白细胞指标不是一般的高，是非常高。”
叶盛回忆，被送到浙大儿院湖滨院区综合ICU时，科室里的所有医生都为优优感到担心。4个月的婴儿通常白细胞不超过12×10⁹/L，而优优入院后不久，白细胞竟一度升到97×10⁹/L，是正常上限的8倍。
优优咳得非常厉害，为阵发性痉挛性咳嗽，伴有呼吸窘迫，必须吸氧。叶盛判断，优优很有可能得了百日咳，立刻申请百日咳核酸检测，结果证实了他的判断。
百日咳通常使用一种抗生素治疗就足够，但优优的症状很重，常规治疗可能效果不理想。根据多年临床经验，叶盛予以联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和复方磺胺甲噁唑两种抗生素。同时，继续让优优吸氧，减少肺部负担，维持体内氧合。
优优伴有肺动脉高压和肺炎，心血管系统也有异常。为此，湖滨院区综合ICU团队使用了相应的支持性药物，维持优优的心、肺、肾功能，并保证脑灌注充足，减少脑功能损害。他们还时刻监测优优的血压，随时进行药物调整，减少不必要的氧耗。同时，对体液进行密切监测和精细调整，保证优优不发生脱水或水肿。
经过药物治疗和精心的监测护理，优优的情况有所改善。但优优的白细胞仍居高不下，说明体内正在发生炎症风暴。要想控制住病情，减少百日咳病菌对体内多个脏器的损害，根本在于尽快将白细胞降下来。
但是，怎么降？
两次换血，换掉全身4倍血液
叶盛立刻想到了换血疗法。这种疗法通过深静脉置管的方式建立两条通道，一条将新鲜血液输入患者体内，另一条将等量血液输出体外，起到治疗作用，从而减轻病情。
换血疗法在临床上已比较成熟，但出于慎重考虑，叶盛还是先在科室内发起了疑难病例讨论。综合ICU所有医护讨论后都认为，优优符合换血疗法的指征。随后，叶盛又发起了全院大会诊，与感染科、呼吸科、血液肿瘤科、新生儿科等科室共同讨论。专家们意见一致，支持尽快对优优使用换血疗法。
全院大会诊在下午4点左右进行，综合ICU当天晚上就为优优开展换血疗法。只有4个多月大的优优血管十分纤细，建立深静脉通道的难度很大。但凭借多年救治经验，综合ICU护士长谢王芳非常精准地建立了两条深静脉通道。
当天晚上，医护们都陪伴在优优身旁，他们很高兴地看到，换血疗法非常成功，优优的白细胞从最高时的97×10⁹/L降到了50×10⁹/L左右。
这一次治疗换掉了优优体内2倍的血液。然而一天后，优优的白细胞又有上升迹象。叶盛邀请感染科黄丽素主任医师、华春珍主任医师讨论，决定对优优进行第二次换血疗法。这次治疗又换掉优优体内2倍的血液，好在效果依然显著，优优的白细胞降到了20×10⁹/L至30×10⁹/L之间，并且趋于稳定。
不仅如此，优优身体各系统的情况都有了显著改善。优优的情况稳定几天后，叶盛主任认为，优优可以从综合ICU转入感染科病房。
进入感染科病房后，优优的情况持续改善，不久后就不需要吸氧。停止吸氧2天后，各个科室专家共同评估，认为优优已经恢复健康，可以出院。至此，优优已在浙大儿院度过了14天，其中一周多时间在ICU接受治疗。
叶盛告诉“医学界”，重症百日咳还导致优优并发轻度的肺动脉高压，所幸及时进行换血治疗，才避免肺动脉高压从轻度转为重度，也缩短了优优的康复时间。他强调，换血治疗一定要在出现多器官衰竭之前进行，才能保证患儿最大获益。
叶盛医生看望优优浙大儿院供图
孩子出现这些症状，需警惕百日咳
优优从综合ICU转出后，叶盛在微博上发了一段视频表达喜悦。
截图来源/微博@叶盛医生
几天后，他又发了一段视频提醒家长，对于1岁以下的小婴儿，百日咳表现有时并不典型，特别是目前流行的背景下，不一定要看到连续痉挛性咳嗽和鸡鸣样回音才考虑百日咳。只要宝宝的基本身体状况下降，比如吃奶不好、精神状态差、呼吸不畅等等，特别是有接触过慢性咳嗽患者的，都建议筛查是否有百日咳。
叶盛医生指出，百日咳以轻症为主，不必过度恐慌，但1岁以下婴儿感染百日咳后更容易发生重症。如果1岁以下的婴儿有以下表现，建议及时就医筛查百日咳：
呼吸暂停、呼吸窘迫、呼吸衰竭；
吃奶不好，食欲下降，精神状态差；
痉挛，抽搐；
皮肤紫绀。
到医院检查后，如果发现宝宝有肺炎、肺动脉高压、心功能不全、急性肾损伤等并发症，或白细胞超过30×10⁹/L，医生和家长都要警惕百日咳。
叶盛医生提醒，接种疫苗仍然是预防百日咳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，而且能够有效降低感染后的重症率。遗憾的是，优优此次就没有来得及接种疫苗。
对于年龄稍大的学龄儿童，叶盛指出，如果班里有孩子确诊百日咳，家长要密切关注孩子的身体状况，警惕被传染。如果孩子持续咳嗽超过2周，且排除了流感、新冠、呼吸道合胞病毒等病原体，也要考虑是否发生百日咳。
“如果小朋友的咳嗽特别明显，临床上疑诊为百日咳，那么不用等到百日咳核酸检测结果出来就可以抢先用药。当然，疑诊需要由专业医生进行，不是由家长自己判断。”叶盛说，“百日咳在发生前两周内治疗效果最佳，因此如果孩子有疑似百日咳的症状，一定要尽早寻求专业医生的帮助。”
专家简介
叶盛
医学博士，主任医师，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湖滨院区综合ICU主任，擅长儿科全科各常见疾病及急危重症疾病的循证诊治。中国妇幼保健协会儿科疾病与保健分会重症学组副组长，中华医学会儿科分会灾害儿科学组委员、急救学组青年委员，浙江省医学会儿科分会急救/重症学组副组长，中国医师协会儿童重症分会呼吸重症及机械通气专委会委员，浙江省毒理学会中毒和救治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。2007年至2009年参加“中国-加拿大儿科急诊高级医生培训合作项目”，其中2008年至2009年出国在加拿大温哥华BC儿童医院高级临床培训。参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1项，主持或参与省厅局级科研项目7项。发表论文40余篇，其中SCI收录论文13篇。研究领域为各种严重感染、中毒及过敏反应的诊治。
